从小，秦岑就发现自己有超出常人的恢复能力，她拆开纱布看腹部的伤口，昨天动一动还会渗出血水，今天只剩下来一道浅浅的、粉色的疤痕。
秦岑去衣柜翻出一条黑色的吊带，外搭深灰色西装，配一双短靴，画了一个简单的妆容让脸色在别人瞧来还行。
既不显得气色很好，也不至于苍白孱弱。
她知道昨天在温室的打斗录像必然无死角地被一些人观看，但他们现在还没采取行动说明认可她的行为，而对于一些不明事实的人，她只要伪装得与平常无异就好。
早饭是人工合成的营养粥。口感糟糕，又涩又粗糙，蔚盈小脸皱成一团，以往能吃两碗的食量今天还剩下大半。
小人鱼委屈巴巴地拖着鱼尾坐上秦岑的飞行器，“我们今天要去哪？”
秦岑本在闭眼假寐，闻言看她一眼，“昨晚不是听见了？”
眼神轻飘飘的，像藏着钩子，带点蛊惑的意味。
蔚盈脸微红，觉得秦岑才更像长辈们编来恐吓她们这些小人鱼的海妖。她记得清楚，昨夜女人勾着细腰，动作间，锁骨塌陷，她语调温柔，手臂压在玻璃上，压出一点粉痕，和潜在水箱底的她平视。
无比近的距离，似乎下一秒，她会被女人眼中的温情淹没。
第十区短短一月内连续发生两次动乱，嗜血可怖的异变者像一团阴云盘驻在人们头顶。
往常热闹的购物中心今天格外冷清，每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害怕。像秦岑这样，懒散得像散步一样反倒显得异类。
秦岑来到专门给人鱼设立的护理店。美貌的人鱼多被一些有权有钱的人饲养着，所以有一间专门的店不足为奇。隐形之中产生了一条可以获得高额利润的产业链。
原本见道顾客便会主动上来打招呼的服务员见到秦岑只是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她在看见坐在代步椅上的蔚盈之后，整张惨白的脸蛋就像是白泥塑像，迅速地龟裂、坍塌。
她指着蔚盈，嚷嚷道：“怪物！”
怪物怪物怪物！！！
她惊慌失措朝A1出口冲去。
“怪物？”
蔚盈从她惊恐的神色判断出这并非一个好词，她受伤地扯动秦岑的袖子渴望安抚，明亮的眼眸中浮现一层水雾。
“没事。”秦岑遮住她的眼睛，感受到小人鱼柔软卷翘的睫毛刮过她的手心，声音更温柔了几分，“像你们人鱼族，和羽族，在人类眼中被视为‘退化’，但我认为你们的基因是被未来所眷顾的、得到‘进化’的。你们有着比人类更强健的体魄，更能适应天灾下的环境。”
“我们买些东西就回去，我来给你清理。”
秦岑直接在琳琅满目的货品中挑选出最高价的几件：洗发露和润发膏，养护鳞片的沐浴露，清洁鱼鳞用的小刷子，是条人鱼都会喜欢的泡澡球，还有一些哄人鱼的小玩具。
她选择自助付账，不管其他人憎恶的眼神，三分钟搞定一切拉着蔚盈走了。
蔚盈垂下脑袋，樱色唇弯起，她湛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笑意，像这片不见天光的世界中亮起的一片阳光，灿烂，赤诚，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