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安骑着马,拍了拍怀里藏着的那块姜糖,微微低头笑了笑,那是带给唐沁年的,北方的姜糖要比京中的辣上一些,想来他的姑娘会喜欢。

    他早已经跟三年前在京城的时候不一样了,手上都是茧子,身上多了几道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阎罗殿爬上来的,气势凌厉的吓人,也不知道他的姑娘,还认不认得他。

    但只要想到唐沁年,心就会不自觉的柔软下来。

    他的姑娘会笑的露出小虎牙,然后将刚从家里拿的糖偷偷摸摸塞在他手里,小声的催促,“安哥哥,快吃快吃。”

    要是他不肯吃,唐沁年还会冷着脸拽着他,强硬的把糖塞他嘴里,直到看到他吃下去那一刻,才会如释重负的开心一笑。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且说给舅舅听听。”周梧深看着凌斯安,他这个侄儿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战场从来不是仁慈的地方,虽说是大胜得归,但这个代价是多少将士用命换来的,你听着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却又是另外那般,直视死亡会给人多大的冲击,他清楚得很。

    “我什么时候笑了,舅舅是看花眼了吧。”凌斯安抿了下嘴,不去和周梧深对视。

    “是么…”周梧深笑意更明显,“一年前让你同我回来,你嘴硬说不要,如今倒是急了?”

    一年前,边境战事大局就定了下来,北罗虽然来势汹汹,但财力到底不如大晏,更何况周梧深用兵如神,两年时间,北罗已然大势已去。

    周梧深一年前就回了京述职,但是凌斯安却要偏执的等到万事无忧,要事无巨细的安排妥帖才回京,这不,一耽误又是一年。

    “舅舅可莫要打趣我了,我要是跟舅舅一起回来,怕是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凌斯安不屑的笑了下,“我的那些个皇兄,哪个能容我有那么大的功劳?”

    若是凌斯安一年前回来,那风头大盛必定是要让皇后不舒坦了,而如今,这庙堂上下早就对边境如何不怎么关心了,这时候回来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凌斯安如此小心翼翼,不过是因为周贵妃生下他后,怀着对皇帝的恨意住进了青云寺,没有母妃在身边,那宫里的日子如何能好过,也幸亏镇国公和周梧深花了不少银两,打点了那些太监嬷嬷,再加上太后对他多为照顾,这才不至于让他被那些势利眼暗地里欺负了去。

    周梧深骑着马和凌斯安并行,听到这话,也严肃了表情,如今皇子们都大了,这太子还没立,朝堂上早已经暗流汹涌,凌斯安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皇帝育有七子,五位皇子,两位公主。

    大皇子凌斯川为容妃所生,容妃出身不高,母家如今也不过官拜三品,支持者不多。七皇子凌斯霄的母亲如今还未封妃,更加无从谈起。

    二皇子凌斯卿,四皇子凌斯煜为皇后苏月棠所生,苏月棠的父亲乃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太夫苏赠青,且苏月棠当今也正得宠,所以凌斯卿的呼声最高。

    剩下的,就是这个最不受皇帝喜欢的儿子凌斯安了。

    凌斯安虽不得宠,但他的母妃周霁星出生镇国公府,乃是镇国公嫡女,她的哥哥周梧深乃是太尉,虽然周贵妃已经不住在宫中,但这母家的势力,还是让皇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这些年来,苏家与周家,亦是针锋相对。

    “所以我说,你母亲太过天真和懦弱。”周梧深说起自己的妹妹,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入了皇家,还感情用事,为了赌一口气,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那深宫高墙,只想着风花雪月与君知,当真是可笑了些。

    “母妃性格刚烈,强迫她呆在宫里,也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凌斯安每年会抽一个月去青云寺与周贵妃同住,到底,那是他的母妃。

    周梧深没好气的看了

    眼凌斯安,每次说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凌斯安总要百般替她说话,让自己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