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众人所料,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成了沈眉庄,此后没多久,她便被封为惠嫔,风头一时间为新人第一,也就成了甄嬛未得宠时的小小靠山。此外玄凌便是轮番见一见新人,各有不同的封赏,算是一个新人初印象rea。
甄嬛那日回到棠梨宫后,又羞又怒又怕又惊,是真的病了,很快烧的滚烫,温实初来了之后都吓了一跳,连忙开方抓药,急急地熬药让人给她喂下。好在甄嬛心性毕竟不是普通闺阁女儿,心中有一股气在支撑,几天后退了烧,虽还虚弱,却将崔槿汐叫了进来,算前几天的账。
她拥着锦被沉默片刻,泪珠簌簌而落:“你……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叫我笑贵人?”
崔槿汐也没料到,自己一时隐瞒,居然落下这么大个不是,跪在地上请罪:“小主息怒,奴婢虽然听说一些宫中的传言,却因在棠梨宫忙于安排小主入宫事宜,便未曾细查,不料已经传到如此地步。奴婢失职,万死难赎,只是小主还得保重身体啊……”
她到底是冲着甄嬛的脸来的,告罪之余,难免往她脸上看了看,又安慰道:“其实,一时的闲话……也不过是嫉妒小主美貌,将来必然得到陛下盛宠,所以才发展到如今地步,小主若是意志消沉,岂不正如了他们的愿?还望小主振作起来啊。”
甄嬛一想,倒也是,自己资质,必然得宠,后宫倾轧,难免将自己视为靶子,如今槿汐也这么说,可见自己的猜测不错。她面色和缓下来,哽咽道:“我还尚未侍寝,便被如此欺凌,却不知将来承宠之后,还要经历怎样的波诡云谲。华妃那般凶残,绮昭仪又带头嘲笑我,以后的路,我真不知道如何走了……”
她毕竟新人入宫,崔槿汐是有品级的掌事宫女,就算惩处,也不能太严苛,否则走了一个崔槿汐,还不知道要来什么人。所以到最后,甄嬛也只是罚了三月月俸,便算小惩大诫过了。
像崔槿汐这等有品级有资历,掌管一宫事务的宫女,到别的宫里所获打赏也很丰厚,有的是渠道补上月俸的空缺,这倒是不要紧的。
只是待打发走了她,甄嬛便如剧情一般,叫来温实初准备装病,暂避锋芒。温实初本就心系于她,不需威逼利诱,立刻便柔情款款地答应了下来。甄嬛虽恼哥哥替他传情,二人都不知所谓,但此刻却是着意拉拢,只因她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非两家早有渊源,温实初还有一片痴心,定然不肯答应。
天气渐冷,棠梨宫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甄嬛的心情也渐渐恢复,倒是觉得安闲自在。有得宠的沈眉庄和作为搭头的安陵容,方淳意等人时时探望,她的生活暂时还未受影响。
这日沈眉庄和安陵容冒着初雪前来探视,忧心道:“病了也有一个月了,你感觉到底怎么样?温实初医术高明,怎么这样久都治不好你?若不然,我禀报陛下,再给你换个太医?”
甄嬛这病哪能换太医来看?当即连忙拒绝,说病去如抽丝,自己的感觉倒是越来越好,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姐姐看来是很得宠了,这些日子把陛下挂在嘴边儿,如此亲昵……”
沈眉庄不由羞恼,作势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坏丫头!我担心你的身子,你反倒取笑我?”
又怅然起来,叹息:“其实恩宠,左不过如此吧,既为天家嫔妃,便勤谨侍奉就是了。如今宫中最得宠的,仍然是绮昭仪,就连华妃都退了一射之地,早晨请安之时,可是剑拔弩张的。”
甄嬛微微惊讶:“新人入宫,竟然都未能分了绮昭仪的恩宠么?眉姐姐你品貌皆佳,性情端庄,如今在新人中也算拔尖,比之她的恩宠又如何呢?”
眉庄如今还是没把公司当成家,闻言只有工作不如意的失落,和一点点少女情思:“绮昭仪与陛下数年恩情,还有个女儿,我如何能够和她相比?嬛儿,倒是你,总是这样病下去,终究耽误太多。陛下若是忘了你,以后的日子可就……”
坐在一旁的安陵容面色不佳,但也没有说什么。她如今心中自有牵挂之人,对侍寝一事很是抗拒,只是不高兴沈眉庄话里话外将自己都忘了,都没提自己也没获宠的事。
沈眉庄没有察觉她的不悦,只是担忧地看着甄嬛。甄嬛虽然看见了那一瞬间的面色变化,却知道安陵容的心事,关乎自己的哥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怕反而坏事,于是假装不察,只是跟沈眉庄推脱:“我有眉姐姐照顾,如今的日子虽然病了,却也乐得安闲自在,只盼我们惠嫔小主别忘了妹妹,多多地提携提携……”
一番说笑,解了深宫寂寞,与此同时,百里华正跟玄凌围炉赏新雪,煮茶烤肉,还有人伴着纷纷落雪在吹箫。
玄凌夹了一筷子肉送到百里华盘中,笑道:“雪天果然适宜听箫,这越慢的套曲,越是有趣。”
百里华拿着酒盅,面上已有一层薄红,双眼含着一汪水,慢吞吞道:“这还不算好听呢,若是吹埙,就更好了,只是今日的雪不算大,不过新鲜,臣妾便急着来找您共赏。”
她没喝醉,只是喝了酒,浑身发懒,吃肉也是慢吞吞地吃,动作一顿一顿,更加像猫。玄凌看得心里发热,揉捏着她另一只手,颇有缠绵悱恻之意,比那婉婉流水般的箫声更千回百转。
百里华身上发热,软绵绵的,也不管他,吃了一口肉。玄凌怕她醉的太快,连忙叫她吃果子。各色蜜饯,橘子,栗子,还有糕点,也是满满摆了一桌。百里华挑挑拣拣,选了个模样最周正的橘子递给他:“我们一起吃。”
玄凌无奈接过,剥了起来,才撕开一个口子,溢出清新的柑橘芬芳,正想给她拿着闻闻醒醒神,百里华却整个挂在了他身上,吐气如兰,带着酒香,腻腻歪歪:“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