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华剥着石榴,一颗颗红宝石一样的果子可爱喜人,但吃起来赶不上费劲的,她全都喂给了乖乖坐在榻上张嘴等着的恒熙嘴里。这小姑娘肉眼可见在长高,身体也逐渐壮实,也越来越通人性了,百里华很喜欢。
正因为生育和抚养的苦难不是给自己承受的,所以才能让百里华始终觉得她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说来,虽然占据了原本欣贵嫔的身子,但百里华心里并没有什么愧疚感。一来系统告诉她,这本来是世界,倘若没有外力一次次入侵,形成不同分支的平行宇宙,那么始终只有那么一种结局,那么一种人生。当剧情结束,所有其中的人都会来到终点,这个世界也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世界。
只有外来者的破坏和入侵,才能截留大部分用来维持主要剧情运转的能量,转而让整个世界合乎逻辑地发展。
百里华听了这种解释,感觉也没有动力去搞清楚,但还是思考了一会,用自己的逻辑总结:“你意思这个世界本身挺单薄的呗,不被人打扰也没啥活下去的意思?”
0023有点汗流浃背了:“呃……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总之我们真的是来干好事的捏。”
百里华蹙眉:“少学这种你驾驭不了的文字风格。”
0023委屈:“……哦。”
所以,百里华的理解是,在自己介入之前,这里的人仍然是纸片人,在自己介入,甚至是自己和其他同一性质的宿主不断介入后,他们才有可能变为真正的人。系统再三保证,在不断的任务者介入中,产生出的平行宇宙是无穷的,而这其中的人生,就会无限接近百里华这种出生就在庞大完备宇宙中的人。
这是一种宏观上的差距,时间标准拉长到一万年为单位,不同次元之间,百里华出生在一个天然就有着无限大可能的世界,而这个故事里的所有人,只是这庞大世界里芸芸一员,在某个微不足道,十足短促的节点,创造出的世界里的一点点而已。
这个被创造出的世界或许不够好,不够大,不够完整,太单薄,太脆弱,像个对真实世界拙劣而扭曲的模仿。但是这都不重要,它仍然具有强烈的生命力,以至于吸引了系统,可以获得一个活过来的机会。
在这种层面上,讨论虚构世界中一个背景板的人权是否被尊重,根本是没有意义的问题。首先甚至应该问,她是否是人,是否够资格拥有人权?
生命诞生的参差,已经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其次就是,百里华的性格导致,她真不在乎,尤其系统说过,能够妥善安置被夺舍者的灵魂,抽取宿主一定的任务奖励给原主下次投胎加成。完成任务会获得类似气运,功德之类的无形之物,这才是系统这个层级的生命体之间的硬通货,比得上人类世界里的黄金。
都付过钱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百里华有个清晰的认识,自己从被系统找上门,答应签约那一刻开始,就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人类了,纠结人类那些事没有意义。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这是伪装者应该做的,但是内心深处如果真想循规蹈矩,干嘛来当任务者?
系统任务是从一个随机系统里抽取的,0023这小傻瓜还得靠抢的,就算自己不来,被自己抽到的角色也会被其他人抽中。
无非是对角色留下的自己喜欢的遗产,百里华出于完美主义者的掌控欲和兴趣,可以帮忙照管一下,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欣贵嫔自己都不爱玄凌,这方面百里华完全可以自由发挥,只要恒熙快乐长大,地位尊崇,深受宠爱,是皇帝最爱的女儿,是国朝最尊贵的公主,这难道不比欣贵嫔本人在的情况下能为女儿博得的更好?
局势早就注定,从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刻,甚至从它在创作者的脑海中朦朦胧胧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被注定,这种情况下,欣贵嫔吕盈风或许也早就注定会被选中。不是自己的锅百里华并不会背,甚至漠不关心。
她对甄嬛的态度一样,听到系统好奇宝宝一样发言,知道它忍了很久,但还是漫不经心的剥着石榴反问:“出宫不是重要剧情吗,属于我们本来就应该扰乱的那部分。”
0023有点像遇到难题的小孩,困扰道:“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我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没有阻止甄嬛和果子狸相爱呀?你不是也不喜欢他们走到一起吗?我看了,你觉得这很困扰你,很掉san,很不符合逻辑,但是你都没管。”
系统毕竟是存在于百里华意识中的,他们的交流有时候很朦胧,这也不算是窥探隐私,顶多像是0023能看到百里华意识的“表情”和一些小波动。她不用凝聚起来吐槽出来,系统能看到,不过理解多少,能看到什么,和人类同类的表情,甚至颜文字一样,都看个人的理解能力。
百里华每次遇到不合逻辑冒犯自己秩序感的事,都表现挺激烈的。以前和同类交流,这当然不会暴露,但是和系统交流,这也算一种新的交流方式。她刚开始非常排斥,后来就一步步接受了。
当然,主要是0023真的很笨,也很迟钝,百里华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