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风岳馆内。
院中的梅花抖落隔夜的寒霜,在北风中摇曳翻飞。
冬日里没有蝉鸣,院子里却吵闹得很,秦文卿捂着耳朵被吵醒后,极不情愿地从云被里伸出脖子。
“……琳琅,外面怎么那么吵……”
外间琳琅回话道:“公主,是容国公世子来了。”
哦,是司马通啊……
“那我再睡一会儿,不许叫我……”
昨夜秦文卿睡得晚,天蒙蒙亮时才进入梦乡,眼下心中烦躁,又听见司马通清亮的声音飘进她的耳畔,像蟋蟀似的念叨道:
“……我又不是什么外人,尽欢楼才出的水晶虾饺,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们家公子说了,让公主好好休息。”听着像是云蝎的声音。
“休息得差不多了,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够她睡得啊?公主!”
“世子您就别喊了,我们公子说公主身份尊贵,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无妨,万万不能放人进去扰了公主,世子您何苦跟我一个下人过不去……”
秦文卿从云被里伸长了脖子听了一会儿,听到这满意地笑笑,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到又软又暖和的云被里去,心想这赫迦果然还是很体贴的。
冬日里天寒,更贪睡了。
又听闻司马通磨磨唧唧的声音在外面软磨硬泡道:“……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这虾饺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看你看,还有这刚出锅的驴肉火烧,现磨的花生酪,还有这——”
“驴肉火烧……”秦文卿咂咂嘴,脑补了一下酥脆咸香的烧饼夹着老汤汁卤好的驴肉,咬一口下去,香气扑鼻……
于是立马掀了云被翻身坐起,伸长了脖子喊:“我醒了我醒了!琳琅快给我洗漱更衣!我要吃驴肉火烧!”
琳琅听闻公主起了,燕子似的飞快从外间奔来,吩咐等候多时的小厮送来热水,自己亲在热水里绞了毛巾,边笑着说,“公主好灵的鼻子,世子才来没一会儿,您便醒了。”
“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啊,好些日子没吃过驴肉火烧了,想念得紧。”
秦文卿边由琅绿服侍着更衣边笑道,嘴角两个梨涡十分俏皮,一听见吃的连眉眼都笑得弯弯,“我估摸着李承岐也爱吃,给他留半个也是好的。”
琳琅抬眼看了看琅绿,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秦文卿赶忙补上一句:“我是说……李侍卫救了我挺多次,昨夜又在廊下守夜,辛苦得很……”
“公主还说呢,李侍卫今日一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是云蝎来接李侍卫的班,从寅时守到现在,”琅绿边低头理着秦文卿的嫣红色腰带,边缓缓说道,“云蝎倒是刻板得很,连世子的情面都不卖,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秦文卿双臂审平,看着琅绿为她穿上广袖裙,苦笑道:“世子也是好意,知道我遭奸人暗害,来探望的。”
“世子是好意,赫迦公子也是好意呀,这好意对上了好意,可不就要吵起来了。”琅绿波澜不惊道,冷不丁提起一句,秦文卿却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