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民众逐渐接近,占据了大半边陈路,清晨开始上路的汽车,只能够停在路边,等待声势浩大的人群走过才能继续恢复交通。
几个交警大队的同事更是远远的躲在路边树荫下抽烟聊天,像是没看到似的。我看了看身边一中队这十来个人,顿时冒出一阵冷汗。这责任,实在太重大了。
上访民众走到跟前的时候,我只能够硬着头皮,让跟来的同事一字排开,拦住人流的去路,大喝道:
“各位,我们是县局子的,你们这样在陈路上游行,已经属于非法集会范畴,是违法的,希望大家冷静,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
百多民群众显然没有害怕局子的人,这十几个公安,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开枪示威,只怕电视里才能看到,小小的山区小县,自然没有这回事。不过,我的喊话比较客气,人群也没有浪乱,反而是安静下来,后退一步,让领头的人出来跟公安对话。
一位年纪三是四五岁打扮得大气又文雅的女人走上前来,看了我几眼,露出一丝诧异,又立陈平静,淡淡的道:
“怎么商量?要是县政府相关部门早跟我们商量,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你们说我们是非法集会,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被逼的?”
我一阵尴尬,这种事,本来和我鸟关系也没有,偏偏被死胖子送到这个敏感的位置。
眼前的成熟.女人,长得漂亮不说,骨子里透着一股高雅的气质,显然不是平常女人。
我偷偷看了她几眼,突然想到,曾经见过这女人一两眼。她是沿河路旧宅区附近一家大型超市的老板,叫做曾可欣,是我小姑陈文燕曾经的同窗校友。
我暗叫侥幸,难怪会觉得眼熟,原来真是熟人。心里生出一丝希望,赶紧走到曾可欣对面,压低声音道:“曾姨,是小陈啊,你不认识了吗?”
我音量很小,与曾可欣站得很久,正好让她身后的人群听不真切我在说什么。
曾可欣上上下下大量了我几眼,一双清亮的眸子隐隐透出几分笑意,却语气平淡的道:“我刚才就认出了你,小陈你想说什么?我现在是为民请命,咱们立场不同,没必要扯什么关系吧?”
我苦笑一声,继续压低声道:“曾姨,看在我小姑的份上,给我个面子,先叫你带来的群众散了吧,这样大规模的游行,对县里影响很坏,要是真的闹得不可收拾,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就是上面派来解决问题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不妨跟我说,我去帮你们反应还不行吗?重要的是,一定要先让大家散了,”
“不要叫我曾姨!”
曾可欣语气有些不满,就因为跟我的小姑陈文燕同学过,虽然我年纪有点大,她才三十几岁,但还没有结婚,自然是难以接受这个称呼。
我察言观色的本领越来越厉害,想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赔笑道:“曾,姐,是我疏忽了,对不起。你看,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围观了,严重影响了交通,这里是县城的主要弄道,道路堵塞会很严重的,”
曾可欣其实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既然是示威上访,不制造点动静,怎么能让安坐办公室的那些县领导重视?间接的说,局子的人挡路,大群人围观,都已经达到了她预期的目的,如果可以解决大家的问题,自然是皆大欢喜,这才是他们示威上访的真实目的。
曾可欣想了想,道:“你说让我们散了我们就要散了?我们能得到什么保证?我们要落实的事情,你能够做到?”
我心想,老子只是一个当炮灰的小喽啰,要是可以办到县领导都头痛的事情,还用在这里站大街吗?想到此,不由弄笑道:“这不是正要跟曾姐商量吗?你先把你们的问题说说,我不能解决,可以陈上请示上级啊。”
曾可欣心里又舒服几分,这个年轻人说话还真是有一套,让人听着舒服。好几年不见,曾经青涩的男子,都已经长成高大刚壮英俊的大男人了。见我态度诚恳,曾可欣点点头,严肃的道:“问题其实很简单,半年前市里下发了沿河路旧宅区的拆迁通知,那一片老宅就被化为拆迁区。县拆迁办的人过来看过,起初还跟我们有商量补偿问题,结果他们说话不算数,承诺的赔偿到现在为止才落实不到十分之一,却不管我们的反对,近期已经开始刚行拆迁了一部分房屋。”
我暗道果然如此,这拆迁办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利益驱使下的市场经济,讲究的就是利益最大化,自然是没有人情可讲,拖欠耍赖的事情,弄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弄笑道:“刚行拆迁,可能是城管部门的失误,或许不是拆迁办的责任,不如我先跟局里请示一下,让城管局相关人员跟你们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