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先是逆流而上,而后又顺流而下,来到洪州城章江门附近的码头靠岸停下。
李元婴三人离船上岸,站在江边挥手告别南平公主和刘玄意,等画舫走远了,他们才转身上马,沿着城墙下的路朝章江门进城。
他们脚下的路是章江江堤的堤顶,堤顶左侧江边青条石砌边,江边码头停着几艘货船,路边停着一拉溜马车,船和车之间人员攒动,不断把船上的货物运到马车上,有装满货的马车被人驾驶着直奔章江门进城而去;堤顶青条石铺路,马蹄踏在上面嘚嘚作响,路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结伴的行人;江堤右侧连着洪州城城墙,城墙青砖砌筑,白灰勾缝,城头垛子上插着军旗,军旗被江风吹得呼啦啦直响,城垛间人影晃动,是城防的士兵在巡逻,从下面抬头望去,城墙透露出一股子巍峨浑厚感来。
三人任由马跟着人流慢慢往前走,这段路是三人最近这段日子以来走得最为轻松的一段路。
洪州城章江门附近一带主要衙门所在地,都督府和长史府都在附近,此外还有一些权贵和有钱人也住在附近,这一带的房屋跟北方一样的砖瓦结构,洪州城其他地方的房屋以南方特色的竹子搭建的为多。间或有一些砖瓦房屋夹杂其中。
李元婴三人骑着马在章江门一带转悠了两圈,摸清楚了这一带的地形分布与建筑布置,将一切做到心中有数,然后他们又开始在城里其他地方闲逛。洪州城跟长安城比起来小多了,三个人骑着马用了不到一下午就逛完了。
张灯时分,来到蝴蝶商行,亮出蝴蝶商行的铭牌给看门小斯,小斯看后不敢怠慢,慌里慌张地跑进去报信。
不多会儿的功夫,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表弟,你可让我想死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李元婴皱皱眉头,只听其声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杨零,李元祥的表哥,李元婴打坏李元婴的那只眼睛就是杨零挑唆的,杨零他不应该是跟表姐在益州吗?怎么跑到洪州来了?
李元婴猜测的没错,说话人就是杨零,他身后还是跟着“血刃”的正副首领,十几年过去俩人看上去老了一些,鬓角的发须有些微微发白,只是境界还停留在化神境,这些年来寸功未进。于两个人而言他们的资质中等,又没有高人指点,他们这个年龄,成就化神境已经是耗尽所有了;杨零的资质算不上很好,但是杨妃给他请了名师,现在也达到了化神境巅峰,他要是真的下功夫熬练武功能超越正副首领到返虚境,这三人之间出现的差别修炼上人与人之间普遍存在的差距。
和杨零一块儿出来的还有洪州蝴蝶商行的主事儿人柳模,柳模的阿兄是柳范,在朝中做官,柳范和柳模的阿翁跟外公柳纪是未出三服的族亲,从母亲柳轻烟那里论,李元婴得叫柳模一声表哥。俩人说不上多亲多近,倒是也熟悉。再加上李元婴是蝴蝶商行这一代当家人,柳模是洪州城蝴蝶商会的管事,柳模也得尊称李元婴一声大管事。
几个人没过多客气,简单寒暄几句便进到商行里面。柳模安排酒席给李元婴和尼露拜尔接风。杨零作陪。
“姐夫怎么有空来洪州?表姐一个人在益州能忙得过来?”席间,李元婴不动声色地问杨零。
“这不是你表姐嘛,派我来洪州送一批货,顺便在洪州采购一批货回去。”杨零漫不经心地说道。
“哦,要在洪州呆多久?”李元婴接着问。
“说不好,看货筹备的情况,可能还得一两个月吧!也可能更长。表弟,当年从你跟元祥表弟打架我离开长城,到我跟你表姐结婚,再到今天,咱们哥俩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今天见到了,咱们一定要不醉不休。”说着,杨零不断劝李元婴喝酒。
李元婴没再往深了下问。
“大管事和公主来洪州,苏州那边也没事先通知一声,洪州这边也没事先准备,刚才我已经派人去把商行的账目拿过来,等会儿酒宴散了,大管事和公主就可以查看洪州的账目。”柳模热情地敬了李元婴一杯酒,顺便说道。
“这次来洪州跟商行的事情无关,是公事儿;我现在调任洪州都督,这两天就会走马上任。至于洪州这边的商行账目不着急,正常经营就可,等公事儿尘埃落定了有的是时间看账本。”李元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柳模听了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一些,从接到李元婴到来的消息到现在他都是提心吊胆的,以为李元婴突然驾临洪州城,是有人在李元婴跟前告他黑状,他是要查洪州这边上的经营状况呢!
李元婴又跟柳模和杨零各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看了尼露拜尔一眼,尼露拜尔轻微点了一下头。他们又喝几杯酒,尼露拜尔以累为理由催促李元婴早点休息,李元婴顺势便以长途跋涉累了要早点休息。柳模和杨零也没勉强,将他们三人送到准备好的客房里告辞离开。
“柳管事,大管事以后在洪州坐镇,你的日子不好过了呀!”在无人的走廊里,杨零意味深长地笑着对柳模说道。
“我有什么不好过的,洪州城的商行该咋样还咋样,中午照常开门,晚上照常关门。倒是你,堂妹夫,你来洪州城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堂妹派你来送货,派你来准备货物?我是没看到你送来的货,也没看到你准备的货物,你带来的人倒是天天早出晚归的,忙得很!只是不知道在忙什么?”柳模听了也不恼,停下脚步看向杨零,语气不紧不慢,话语却是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