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喜生得五官平凡,很不起眼。
她在四姑娘院子里,便像是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但对太微而言,长喜却是蒙尘的明珠。
太微毫不迟疑,要了长喜来。
崔姨娘瞧着,却长舒了一口气。
这五姑娘终究是个孩子,怕是根本不会挑人,不过是自作聪明胡乱选一选罢了。
崔姨娘捧着花名册,笑微微地望着太微“五姑娘长大了,眼光精准,如何挑人看来是自有一套。”
太微似羞又怯,好像真叫她夸得脸红了“姨娘再给我拨几个粗使婆子吧。”
“姑娘这意思,是说要留了长喜几个贴身使唤?”崔姨娘略显诧异地问了一句。
太微道“是呀,留了长喜几个便足够了。”
崔姨娘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册,摇摇头笑道“既如此,那婢妾就照着您的意思办吧。”她言罢转过脸看了看空荡荡的集香苑,又说,“不过,没了丁妈妈,您身边便没了管事的人,这到底还是不妥当。”
突然之间要她给集香苑里换一批新人,哪是什么容易的事。
崔姨娘眉头微蹙,纤指在花名册上点来按去,收了笑容愁闷地道“一时半会的,婢妾心里倒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能拿来代替丁妈妈。”
太微不声不响地走到窗边,忽然问道“崔姨娘,刘妈妈呢?”
崔姨娘一愣“哪个刘妈妈?”
太微回头望向她“刘妈妈是我小时的乳母。”
“哦,您说的是她呀。”崔姨娘作恍然大悟状,“刘妈妈,不是一早便去京郊的庄子上了吗?”
太微沉吟着“能否……让她继续回来伺候?”
崔姨娘笑了一下“您这话问的……”她收起了花名册,卷成一个圆筒“咚咚”地敲击着手心,“刘妈妈当年,是老夫人发话驱出去的,您如今想让她回来,婢妾可做不了主。”
也是刘妈妈命大,身在京郊,竟正好避过了建阳帝当年杀入皇城时酿就的泼天大祸。一场腥风血雨过去,京郊的田庄,还是那个田庄。
崔姨娘打量着太微“您小的时候,刘妈妈便是病弱之躯,老夫人担忧留她在您身旁,回头再过了病气给您,所以才特地换了丁妈妈到集香苑。这如今,六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刘妈妈那副身子骨还能不能在宅子里伺候主子。”
她像是要劝太微舍了刘妈妈另外选人,可话说完,她朝太微走近了两步,嘴里说的却是,“不然这样吧,您到鸣鹤堂,亲自求一求老夫人。兴许老夫人心一软,便答应了。”
说话间,她颊边垂着的翡翠耳坠子,流水般摇曳晃动起来。
那样一抹碧色,干净得像一尘不染的深泉。
太微凝视着,蓦然笑道“姨娘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