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回忆着自己残存的一点记忆,心中还是有很多困惑,但他并没有将这些困惑表露出来,只因为他觉得顾淮也不知道,而他提出来只会给对方带来困扰。
“后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叶言问。
“你走上祭台没多久我就醒过来了。”顾淮说到这句话还是充满无尽怨念的瞥了叶言一眼,“那个时候阵法已成,魔气爆发后冲击开启的第一层阵法,天地之间摇摇欲坠。”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凝重,“我看到他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在混乱的阵法光影和冲天的魔气里消失了。”
时隔多年,顾淮的心绪依旧觉得复杂,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走向属于自己的阵法方位,在狂风与魔气中背影逐渐被吞没,尽管那时候他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觉得悲凉和沉重无穷无尽的将他席卷。
“然后妈妈牵着我的手走向了祭台,她让我抱着你停留在祭台中央……最后她看了我们一眼,也消失在魔气中了。”
顾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我就抱着你坐在祭台里,一直坐着。”
“你没有问她去做什么?”叶言伸手抚了抚顾淮的脊背,顾淮抬头笑容有些无奈和惨然,“当时我觉得万念俱灰,哪还有心情关注别的。只是想,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叶言无声叹息,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疑惑的说,“她什么都没要求你做吗?”
“阵法已经启动,我在祭台中央的位置也是其中一个阵眼,再后来我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所有阵法的光影还有魔气的爆发,剧烈的冲击过来了,我就像处在海浪中央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也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倒在冥河外围——就是那条红色的河,在那条河的河岸旁边。”
叶言默默思考了片刻,觉得可能是在阵法冲击当中,他被卷到了冥河的缝隙,然后从缝隙掉落到了外界被叶行云救下了。
可是按照常理来说他当时应该已经死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顾淮,顾淮对他摊了摊手,“别想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冥河里出来回到了顾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又回到了冥河里。
但是我们已经没法跨越那条红色的河流,进入冥河的最深处,因为交织的阵法不允许任何生灵跨入,所有进入那层阵法的人或者魔物都会迷失其中,然后被绞杀。”
叶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们的牺牲至少换来了和平。”
“任重而道远,冥河太大了。不跨越那条红河,外围区域的魔物也层出不穷。”顾淮眸光却有些幽暗,“而且有件事困惑了我很多年,我感觉魔气源应该是消失了。”
叶言微微蹙眉,“魔气源消失了?”
顾淮说,“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没有任何佐证。这事我没和其他人说过,他们确认我身上没有被魔化后就放弃了对我的监视。”
“但你依然选择在老宅里深居简出。”叶言眸色深深。
顾淮说,“我这样大家都放心,而且我也习惯了。别那种表情了,如果我想去哪也没人拦得住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叶言凝视了他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
顾淮摸了摸脸颊,“我是想不明白,既然阵法成功应该只能起到封印的作用,为什么会消失?如果魔气源能够被解决,大家当年也不会那么绝望。”
“魔气应该也不是无止境没有消耗的。”叶言说,“任何能量都有消耗枯竭。”
顾淮说,“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它消耗枯竭的有点太突然了。就像奔流不息的大海,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就突然干涸了,沧海桑田也需要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