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醒了?”

    姜枕溪不知从哪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神色漠然,完全没有以前和皇帝虚与委蛇的假笑。她一根食指顺着长剑的侧锋滑过,好像在欣赏宝剑,连皇帝都没看一眼,十分坦然地反客为主,道。

    “醒了的话,我们就来谈谈禅位给卫凌这件事吧。”

    “……”

    初听姜枕溪的话,皇帝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到底是做了好些年的掌权者,他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你!你、你们镇国大将军府果然狼子野心,居然还勾结了何娴妃!好大的胆子!”父皇所言不假,镇国大将军府把持兵权,欺人太甚。还有何府,他当初对他们的处置一点儿都不冤。

    皇帝扯开嗓子,想喊守卫进来。

    还没等他发出半点儿动静,姜枕溪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长剑平横,带着刺骨的寒意搭在他的脖颈。

    皇帝浑身上下一颤。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他强忍怒火,放缓了语气,问道:“第五锦,你究竟在做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你可是朕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不满足么?”

    姜枕溪弯了弯唇角,皇帝还以为她对自己还有感情,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说:“你在想什么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还有一个人压着吗?”她的眉梢眼角挑起一抹肆意:“我可不想有人在我上面压着。”

    “所以,我们还是来谈谈禅位这件事。”

    “放轻松,我懒得为你们卫氏治国理政,下一任皇帝还会是你的儿子。”

    皇帝被她这好像在说今晚月色不错的淡然语气哽住,抑制不住怒气:“第五锦,你当真觉得朕怕你不成?”

    “是,是,是,”姜枕溪应得漫不经心:“你没有怕我,你怕的是这把剑。”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神色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姜枕溪的手微微一动,颈侧冰冷的剑锋像要割破皇帝的脖子。皇帝跟着颤了颤,生怕姜枕溪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他。

    反观姜枕溪,悠然自得,唇角甚至扬起一点儿笑意:“早就说了,来好好谈谈,你为何不听呢?”

    皇帝面色铁青,让人毫不怀疑,给他机会,他能生啖其肉:“第五锦,你这是打算谋反?”

    姜枕溪:“谋反?说得多难听。都说了是禅让。”

    皇帝:“……”

    皇帝简直想要破口大骂。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只不过是面子上遮了一层而已。

    “考虑得怎么样?”姜枕溪问皇帝:“考虑完了就过来写圣旨吧,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皇帝气得整个人发抖:“第五锦,你莫要太过分!”这根本就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好吗?

    说话间,皇帝悄悄探到床头的手将瓷枕用力打翻,瓷枕落在地上,发出嘭咚的碎裂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皇帝心下大定,冷笑着想道,还要多亏了她没什么警惕,才让他有了这可趁之机。

    “来人,护驾!”

    然而,没有皇帝预想中的守卫,宫殿安静得能听到回音。只有姜枕溪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场闹剧。皇帝冷汗涔涔,眼前的人像只逗老鼠的猫,语调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