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宫内,身着流仙飞纱裙的德妃正在桌案上挥墨,瞄着所剩不多的墨块转头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你去尚仪局取些徽墨回来,记住一定要出自江南歙州的徽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最是好用。”
贴身宫女锁心福身道:“陛下有旨,以后娘娘的供应份例自费。”
德妃放下手里的毛笔,伤感道:“是单本宫一人还是别的人也一样?”
“六宫上下,包括皇后娘娘。”
德妃眼眶微红,但又有些忧愁,两弯柳眉微微蹙着,只叫人见了就心疼。
她父亲虽是御史,却是清贵之家,向来视银钱为铜臭,进宫带的银票本就不多,上下打点后更是所剩无几。
她叹口气,对锁心道:“派人跟我母亲传话,就说本宫在宫里缺些银两,让她送些银票进来。”
锁心看着主子瘦弱的肩膀有些心疼,“娘娘还要徽墨吗?”
“不了,许是本宫与它无缘,就取些普通的墨来吧。”德妃有些感伤,伤春悲秋地抬头四十五度望向窗外的海棠,轻声呢喃,“困于宫中,你一定很不快活吧。”
……
永安宫里梨香萦绕,贤妃盖上香炉夸了一句:“甜而不腻,清幽宜人,就连本宫的咳疾都好了很多,尚寝局的人有心了。”
“这都是她们应该做的。”身后的大宫女苠香适时递上热巾帕伺候主子擦手。
“今日可有大动静?”贤妃净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品了口茶。
苠香将巾帕扔给外面侯着的小宫女,回来后郑重道:“陛下刚下的旨意,说是以后六宫的用度都不再走内宫六局分发,各宫的份例需要主子们自费。”
“哦?”贤妃抬起眼皮,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声,“甘泉宫那位岂不是要乐开花了?”
苠香默然,连贵妃家里豪富,又有个身居左相的父亲,确实不是一般嫔妃能比。
“娘娘,咱们要不要也撤掉一些器物和衣饰?”
“其他娘娘的反应如何?”
“至今还未传出谁不遵旨意,听说皇后娘娘那边
都缩减了晚膳用度。”
“撤吧,本宫也只是居四妃之末,难不成能比皇后更贵重?”贤妃眉似远山,清丽的脸上似笑非笑,磕起了瓜子,“不过总有些没头脑的小炮仗,咱们坐等着看戏就好。”
……
位居九嫔之位的丽昭仪的重华宫里响起茶碟碎裂的声音,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殿内,一位逶迤着露水百合群,手持罗翠软纱披帛的美貌佳人坐于桌前,身旁的大宫女正用孔雀翎羽扇打风,地上一摊碎了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