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浅寒其实生在一个重组家庭,简微微在他九岁的时候,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白团子入住于家。两家人正式见面的时候,小白团子躲在简微微身后,攥紧亲母的裙角不撒手。
于浅寒心软了,尽管这个初来乍到的妹妹过于害羞,不怎么理睬他,他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简漫的到来,给这个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家庭增添了一丝温暖和活力。
于浅寒坚持不懈地尝试和简漫搭话,任她把芭比粉的指甲油涂满手指。于浅寒的宠溺和放纵,也得到了简漫的回馈。
简漫会带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去学校外的甜品店买新品小蛋糕,也会在于浅寒被于阳训斥后,偷偷拉他去公园散心,一个助跑蹦跶过来,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些美好的记忆于浅寒一向记得很清楚,简漫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他也不敢忘记。
在病房里,他有时候会拿出简漫曾经最喜欢的小风铃,一遍又一遍用肥皂水洗掉深红色的锈蚀,试图把风铃上的裂痕修补好,让它能发出原来脆耳的声音。
风铃摇曳时,简漫的笑容仿佛近在眼前。
简微微大步流星地冲到女儿病床前,用手背试了试简漫额头的温度。
主治医生提醒她,简漫最近的情况不太乐观,出现了低烧的症状,怀疑是细菌的合并感染。
植物人的身体就像玻璃器皿一样脆弱,免疫力低下,一旦发烧,多个脏器的功能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她不能失去简漫。
额头的温度和常人相近,简微微有了定海神针,把掌心翻过来,抚摸着简漫仍保持弹性的脸颊。
于浅寒像个受尽仪态训练的演员,简微微一过来,就把靠病床最近的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妈……”
“不要叫我妈。”
简微微的嗓音轻轻柔柔,脖颈上松松地围着一条小丝巾,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富太太的风范。
谁也不知道她嫁入于家前,曾经创业失败,在怀着简漫时四处打工还债。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简微微很少把这种状态带入生活中,她本质上还是一个柔情似水,说话声音不高的女人。
在简漫十岁之前,因为想着给女儿最好的生活,几乎没有陪同的亲子时间。
等到经济状况终于好转,她也跻身名媛富太的一员,能穿着高定晚礼服参加晚宴时,曾经视如珍宝的女儿却离她渐行渐远。
简微微手指缠绕着丝巾一角,“你还记得,简漫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于浅寒很冷静,声音古井无波,“知道,是我害了她。”
“你也知道!”简微微猛地站起身,椅子被震翻在地。
“如果那场晚宴里你没有惹怒沈添,于阳也不会对你大发脾气,把你丢到荒山野岭。如果你没有给你妹妹发消息,她也不会去找你……”
简微微动了真火,语调歇斯底里。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干脆把这些年的受的怨全部摊开,“简漫她也不会从陡崖上摔落,造成大面积的颅脑损伤。她还这么小,那么可爱活泼的女孩子,为什么为了你要遭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