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终生大事?”太后语气很急,“没进宣和门,这都不算。”又语气转而威严,“众爱卿请起吧,哀家会彻查此事,一旦查明事实,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太后,不能推期!”这声音不是别人说的,而是流火说的,她预想她的话传出轿外时,外面的人都会诧异,难道新娘子不要命吗!

    白凡也涟洏的眸子看着流火,她一定也不理解流火会这么做,流火贴着她耳朵说:“乖,姐姐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流火站了起来,轿子虽大,但是完全站直却有些难,她微微曲了一些身子,施了法术,和落雪在一起时间长了,她的法术恢复得越来越可喜了。

    在一片闪晶晶的羽毛中,她和白凡的衣着、头饰、妆容全部换了过来,流火轻轻闭着眼睛,白凡的模样在她脑海里充盈着,她再睁开眼睛,是白凡惊讶地张大的小红唇,不出意外,她已经变成了白凡的模样,但是这种仙术带来的变化只是一种幻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她知道这是一次冒险。

    流火走下轿子,她已经是白凡了,有命妇扶着她,眼前是成群的人,在轿子里还感受不出,一出轿子,才发现是黑压压的一片,一大片红青交杂的官员是太尉团,黄色一片是太后和皇帝团。几百双眼睛一齐看向她,她分不清谁是欢迎她,谁是讨厌她。

    在所有人的眼光中,她唯独能分出那几双眼睛,皇帝的深情和担心,太尉的冷冽和蔑视,太傅的担忧和茫然,还有太后的惊异和疑惑。

    太后问:“孟白月,你有什么话要说?你可知你现在还不是皇后,你说的话要谨慎。”

    流火向太后和皇帝行了礼,又起身说:“太后、陛下,民女孟白月不敢妄言,我之所以下轿,是想当面问一问太尉大人,”她又礼貌地转向太尉问,“你说我目不识丁,是山野草民,大人是否有证据?”

    太尉未开口,他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官员说:“你是陛下从秀城带来的一个婢女,这种事情恐怕人人皆知,你目不识丁,也不是什么秘密吧,你现在会几个字,又会几句三字经?不如现在就念给大家听听。”话声未落,他身后的一大群官员都哈哈地嘲笑起来。

    流火从未遇到这阵势,一下子心气也弱了,原来在朝堂之上,面对那么多人,并不是有底气就行了,想必当皇帝也不会那么容易,她定了定神,问他:“假如我能念三字经呢?”

    她话一说完,先前的笑声立即变成山崩地裂的大笑,几百人的笑声能将人笑得心惊胆裂。远处,宁歌在和她说话,她一句也听不清。她只觉得眼前的嘲笑是排山倒海的洪水,她捂着耳朵,企图阻止这洪水猛兽。

    “别笑了!”宁歌大喊,流火终于听清宁歌的声音,他将身边侍女手中的一把大罗扇拽到手里拦腰折断。

    断为两截的大罗扇被他掷于地上,犹如断头的警示。

    笑声终于平静下来。

    但太尉对皇帝的威喝丝毫不放在眼中,他继续咄咄逼人:“这白氏女子不但目不识丁,而且头脑简单,老夫敢问陛下,这就是大云朝选的正统皇后?太傅莫不是觉得皇帝还是小孩子,婚姻就是过家家,随便骗一骗就行。”

    “行!”流火捏了捏拳头,手心的汗粘粘的,她大声说,“你说我目不识丁,头脑简单,我就和你赌。”

    “你要赌?”太尉冷笑,“赌什么?”

    “赌最简单的琴棋书画。”

    太尉脱口而出:“好,只要你在半柱香时间,写出一字不错的三字经,老夫承认你不是目不识丁。”

    “行,那就拿笔纸来!”流火又略有所思,“对了,纸越大越好,我怕写不下!还有,给我配上各色颜料。”

    四处又传来笑声。

    不一会,八个太监展开一张大宣纸,在宣和门前,十六只手提拉着,幸亏风和日丽,纸一丝皱纹也没,方桌上又摆出了几十种颜料和毛笔。

    流火并非胸有成竹,她屏气凝神,开始写字前,她的余光扫到了宁歌,在众人中,也只有宁歌是在真正为她担心,如果不能让白凡顺利嫁给他,她真觉得妄做了这个姐姐。